明电发报，我455团还在战斗

1937年12月13日夜日军上海派遣军司令部。</p>

金陵城的夜空被炮火映照成暗红色，远处传来的枪声如同顽强的脉搏，在寒夜中固执地跳动着。东京广播电台那充满胜利腔调的女声仍在司令部无线电里回荡：</p>

"帝国皇军已于今日完全攻克支那首都金陵！"这声音此刻听来却像是对战场现实的残酷嘲讽。</p>

"八嘎！"</p>

镶金边的军刀鞘猛然砸向橡木会议桌，震得青瓷茶具叮当作响。朝香宫鸠亲王苍白的手指按在作战地图上，将标注"敌残余"的红色区域掐出深深的皱褶。烛光在他金丝眼镜上投下跳动的阴影，镜片后那双细长的眼睛正燃烧着令人胆寒的怒火。</p>

"诸君！"</p>

他的声音像冰刀刮过将校们的脊背。</p>

"这就是你们向天皇陛下承诺的'全面肃清'？"东京的报纸已经在庆祝胜利，可我的眼睛和耳朵告诉我，城内还有支那军在抵抗！"</p>

吉柱良辅中将的军靴后跟不自觉地并拢，冷汗顺着太阳穴滑入军装。</p>

"亲王殿下！"</p>

第6师团长谷寿敷硬着头皮解释，</p>

"支那军教导总队的德械装备..."</p>

"德械师？"</p>

朝香宫鸠亲王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，笑声中裹挟着歇斯底里的颤音。</p>

"两天前你们说守军只剩残兵败将！现在却告诉我..."</p>

他猛地掀翻沙盘，微型城楼模型轰然倒塌。</p>

"这些'残兵'还在用克虏伯火炮轰击帝国勇士！"</p>

亲王殿下突然压低嗓音，这比怒吼更令人毛骨悚然。</p>

"查清楚了吗？究竟是谁在指挥这些幽灵般的抵抗？"</p>

众军官如同冻僵的雕像。窗外适时传来爆炸的闷响，震得窗棂上的霜花簌簌坠落。</p>

"可、可能是教导总队参谋长邱青全..."</p>

情报科，山本课长的声音细若蚊蝇。</p>

"还有溃兵在传...说是宪兵司令潇山令..."</p>

军刀出鞘的铮鸣截断了汇报。</p>

"听着！"</p>

亲王殿下的军刀依次点过每个人的喉结。</p>

"我不管金陵城内的溃兵是不是支那所谓的德械师精锐。17日的入城仪式，天皇陛下要听到《君之代》在金陵城头奏响。"</p>

刀锋突然刺入地面。</p>

"至于怎么让这座城市安静下来..火烧、炮轰、屠杀...总之，三天之内。金陵城内必须再也听不到一声枪响！</p>

"哈依！"</p>

众将官齐声应命，但有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安。</p>

朝香宫鸠亲王缓缓还刀入鞘。</p>

"如果17日黎明还有枪声，诸君就带着自己的军旗，去靖国神社向英灵们谢罪吧。"</p>

中央银行地下金库，455团指挥部。</p>

顾家生解开领口的风纪扣，铜纽扣在静默中发出"咔嗒"一声轻响。他缓缓扫视围坐在长桌旁的军官们，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。</p>

他率先开口打破沉静：</p>

"都活着？"</p>

"活着！"</p>

众人齐声应答，声浪撞在厚重的金库铁门上，竟震落几缕墙灰。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。</p>

顾家生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掠过每张面孔：张定邦眼窝深陷，颧骨上横着一道新鲜的血痂；程远的军装前襟被烧出几个焦黑的窟窿，露出里面发红的皮肤；老魏的右臂绷带渗出暗红，却有意无意的炫耀着腰间的南部手枪；唯独李天翔这老小子连帽檐都没歪。</p>

顾家生用茶缸底敲了敲桌面。</p>

"都说一说今天的损失情况。"</p>

张定邦掏出一本笔记本：</p>

"今日我守军战死一万五千八百余，重伤两千六百多。轻伤的...都还在阵地上。"</p>

一旁传来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，程远正无意识地掰弯着半枚弹壳。</p>

"小鬼子鬼得很，用火焰喷射器开路，很多弟兄..."</p>

话尾突然折断，化作一声沉重的鼻息。</p>

顾家生突然一掌拍在木桌上，"砰"的一声震得汽灯剧烈摇晃，火苗在玻璃罩内疯狂窜动，他眼中燃烧着令人心悸的战意：</p>

"好！既然都还活着，那就继续干！"</p>

他抓起一支红蓝铅笔，笔尖在地图上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，仿佛要刺穿纸面。</p>

"下关码头就是我们的命门！必须守住！"</p>

他猛地抬头，目光如刀般刺向张定邦，声音低沉而坚决：</p>

"雨润兄，你亲自负责这条生命线的防御部署。"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