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思钰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,智信点了点他的额头说:“说完故事,就回答了你刚才的问题。”
“地狱十九层,第九层为油锅地狱,乃生前贪口舌之欲,而妄杀天下万物生灵者,死后入油锅烹煮,乃至骨肉分离、永世不得超度,不过也并非没有超脱的办法,如果再入轮回为生灵,被烹煮入火盆,被人吃了,赎了罪孽,自然可以再入轮回,转世为人了,所以老衲吃了这羊肉,就是解救众生啊,有大功德的哦!”
“哦,大师说的好有道理,看来我们也在做慈悲呢?不过这事莫不是大师在诓我?”
萧思钰说完,众人皆大笑。
“出家人不打诳语!我怎么能骗殿下呢,三殿下,您说呢。”
智信转头对拓跋宏说道。
拓跋宏醒目,急忙说:“老师说的不错,这事情我小时候老师也跟我说过的。”
萧思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,说道:“那我信了,三哥人品我信了,大师请用,说罢夹了一块肉放在智信的碗里。”
智信点头,大方吃肉:“不错,肥美酥烂,美味,美味!”
这帐篷之内,一时间欢声笑语,这个年夜饭真的吃的意义非凡,待吃饱,智信起身,用手按时大家不必起来。
智信走到永琳面前,用手抚他的头顶说:“永琳公主,你聪慧,机敏、敢爱敢恨,这样很好,但是凡事有机缘,拥有全部未必真正拥有一件东西,放弃也许还能长长久久。”
萧琳儿不解,但是点头谢过。
智信又走到萧思钰身边,手抚其顶曰:“心思纯净,很好,为君者善信也,善战者无赫赫之功、善为君者无惶惶之日,善信、信人、记得此话!”
萧思钰点头。
智信又走到何元郎身边,手抚其顶曰:“武者非执念者不可成,而大成者非豁达者不可至,你应当大成,不当困于执念。”
何元郎点头。
智信又转身对拓跋宏说:“三殿下可送我出营,你们不必跟来了,自然后会有期!”
拓跋宏起身送智信出去。
萧思钰摸摸自己的头,众人都在回味刚才智信所说的话,都有所悟,萧思钰看看不动身色的叶落河,好奇的问:“叶师父,他为何不摸你的头。”
叶落河讪笑道:“我的头岂是他随便摸的,他有那资格吗。”
那表情好不得意,惹得萧思钰有些咋舌,感觉自己师父在吹牛。
叶落河又悄悄叹了一口气,心念:“念心,念心,有如此之人在北朝,道传北地,怕不容易啊!”
营外,智信欲离去,与拓跋宏交代几声:“三殿下,你尚小的时候曾经问我,能否随我出家,不愿看那些皇家恩怨,恐自己牵涉其中,我说时候未到,且这也是你的命数,但是我告诉你,我们有一段师徒的缘分,所以老衲在天龙寺等你,这段缘分该来了。”
说罢智信法师转身而去,而拓跋宏在营门看了很久:“父皇你念了一辈子的佛,真的能超度自己的灵魂吗?那夜里你的哀嚎,是否能救赎自己呢?我皇伯、三皇叔能否听到你的诵经超度呢?而我难道也会注定如此吗?”
一时间他的身影在这风雪之夜,显得如此悲凉。
...
入夜,众人皆回了营帐,拓跋宏独自来到叶落河帐中,叶落河正在烹茶,见拓跋宏来让你坐在自己对面,又奉上一杯茶,静候他开口。
拓跋宏也没有犹豫,坐下喝了一口茶就问:“叶先生,回京吾向父皇求趣永琳公主之事可是先生提醒吾的,吾为了自保只能如此了,只是心中...”
叶落河自然知道他是放不下某人,也不点破。
“殿下,此事总有转机,去了东都,我定会为殿下谋划,只是眼前要紧的事情,反而不是这件事。”
叶落河继续往下说:“陛下或许有其他的心思,况且魏国尚未婚配的亲王好像不止殿下一人吧?”
拓跋宏微微皱眉,开口说道:“吾的六弟福王?”
拓跋宏说罢叹息道:“我们兄弟七人,要说父皇最信任最倚重最亲近的皇子,非六弟莫属,看来父皇连这点起码的保障都不想给吾吗?”
叶落河解释道:“估计此时福王已经早我们进京了,陛下给的理由是让福王进京伴驾守岁,但是实际上恐怕是希望永琳公主赐婚福王。”
拓跋宏无奈摇摇头:“如若父皇真的如此想,吾没有机会了。”
叶落河笑道:“殿下也不必担忧,今日我就为你点破此局,殿下回京不必向陛下提及赐婚之事,只需正常复命,陛下赏赐一并推了,只提两个要求。”
拓跋宏抱拳道:“请先生赐教。”
叶落河说出了他的想法。
“陛下赐婚福王,福王就一定会接受吗?据我了解到的信息,殿下的这位六弟是个大智若愚的人,也是个非常懂得明哲保身的人,他要求封地登州,一方面离京城远,可以隔离是非,另外又守着一个聚宝盆,他这些年没少帮你父皇赚钱,也绝没有少了给你们诸位皇子每年每季的输送,他这么做为什么呀?”
听着叶落河的话,拓跋宏若有所思,叶落河继续往下说。
“福王是绝对不想介入储位之争的,他做个财神爷,日后无论谁继承大位,总归还是要他帮着赚钱的,自然可以保自己的一世平安富贵,所以陛下让他娶了永琳,就是将他架在火上烤,他那么聪明,怎么会答应。”
听叶落河如此说,拓跋宏顿觉明了,于是求问:“先生是说六弟一定会抗旨不受,那吾该如何做?”
叶落河说道:“殿下此去回京,陛下如有恩赐,殿下必须回了,因为陛下的封赏是让殿下不得不入局,如此他总能找机会处置了你,殿下不能给陛下这个机会,但是没有理由的推辞不受,就说不过去,陛下会认为你有其他的心思,也是死局。”
“请先生教我。”
....
帐内灯火摇曳,拓跋宏的内心也如这灯火,晦暗不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