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十六日卯时,天刚微亮,步华街的热闹还未苏醒,九公子坊门外已经人满为患。
今日是本月最后一次流月宴的函书购买时间,昨日表演效果欠佳,却未曾影响后续人气。看得出来前期九公子坊的对于流月宴的用心。
昨日为舞者疯狂塞钱的富家公子黎昭抢得先机,排在冗长队伍的最前面。侍者见其一身华贵,非常热情地引导他来到第一个矮桌旁。
“黎昭,黎明之黎、日刀口昭。”黎昭十分熟悉流程,未等侍者开口便自报姓名,然后麻利地将十两银放到桌上。
第一桌的侍者在流月宴函书上记录下名字信息,将函书交与第二桌侍者。
黎昭熟悉间夹带着匆忙,眼里只有函书,全程没有多看周围两眼,而是快步前往第二桌。
第一桌侍者的身侧坐着李巾咏,她第一次参与函书售卖环节,注意力也全在函书的内容之上,没有过多在意买者是谁。她清楚,不是富甲一方是没有机会碰到函书的,而她这几天时间见得最多就是身着高于最高酒品的达官贵人,她对此早就不稀奇了。
巾咏收下黎昭放在第一桌上的十两银。今日她的工作是协助侍者收钱。
黎昭将函书交于第二桌侍者,要了两瓶九公子、两份桂玉糕、两份枣花糕,是昨日的两倍。
侍者将上述记录于函书和宴席信息册上。
“九公子每瓶三十银,桂玉糕、枣孜糕每十银。共计一百银。”
黎昭爽快给钱,前往第三桌。
第三桌的“侍者”比一般人宽大一倍,黎昭知道这是老板娘“九妈”。
九妈看了下函书上的名字,猛然抬头细看了一番桌前的黎昭,她就像看着一座金库。心想,原来你就是黎昭!
她盯着大财主很快就在函书上把速画完成,并将函书交还给黎昭。
“十银。本月三十日,期待您光临流月宴。”
黎昭对自己给的赏银很有信心,轻快答道:
“那是必然。”
他把函书揣在怀里,离开九公子坊,赶往雍城外郊。
南巷林木密布,天边见晓,林间禽鸟开始放声高歌,李云傲正靠在窗旁闭目倾听,显得有些陶醉,大概是禽鸟的唱和让他回想到了小时候的日子。
“咚咚咚!”石节家传来一阵敲门声,打乱了林间韵律。
屋内的李云傲应声开门,假装伸着懒腰,还不时揉搓双眼、打起哈欠。
原来是石梅花给他送包子来了。
云傲只是道谢,没有接过他手中的包子,反而询问其他情况:“石师傅,你知道我表哥工作的伐木场在哪里吗?”
石梅花给他指明方向,同时也劝他说:“李公子,石节一事,官府已经张榜布告了,你就不要再为此事奔忙了。”
“那告示已经被撕啦!”
门后突然传来叫吼声,把李石二人都吓了一跳!
云傲听出是黎昭的声音。
只见黎昭二话不说就上前拿起个包子大口往嘴里塞,拍了拍石梅花肩膀,让他先回家去。石梅花还想问什么,话未出口就被黎昭推开了。
“石师傅对不住啊!他是我朋友!多谢你的包子!”
云傲隔着几米道歉和致谢。石梅花虽然觉得奇怪,但还是回去了。
看着大口嚼包子的黎昭,云傲吓唬他道:“黎昭兄就不怕包子……”
“没有毒!那人不是凶手!”黎昭立马断了他的话。
“当真?”
“当真,而且证据确凿。”
“怎么说?”
“什么怎么说?一个单身汉觊觎隔壁家老婆,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!”
“……”
云傲无言以对,不过,黎昭的这种说法,也不无可能,毕竟昨天他吹了一晚上的冷风,也没等到一个手握兵刃的暗杀者。
他打量起现在又是一身乞丐装扮的黎昭,戏谑道:
“这回真成乞丐了?”他指昨晚黎昭疯狂给赏钱的事。
谁知那黎昭竟摆摆手,非常不屑:“那都不是事!”
他凑到云傲面前,故作神秘,“我跟你讲,我今天可是第一个拿下函书的人!”他从他怀里掏出一张红色函书拍到云傲胸前,“这个月三十!九公子坊不见不散啊!”
云傲不敢相信,他居然还要花钱看这些无聊把戏!于是拿过函书展开看日期,果然是六月三十日!节目,流云诗。
“这节目都换了,肯定不是同一个人!”他把函书塞回黎昭胸口破兜里。
“那你是不知道,我昨晚又回去加了多少赏钱!”黎昭笑得自信满满。
这种有钱人的消遣快乐云傲是真的不敢懂,便不再理会他,锁上门,径直往伐木场方向走去。
“喂!别去了!没用的!”刚才他们谈论伐木场的事,黎昭又听到了。
“哪里都不去,难道这案子就能了结吗?”云傲反问。
“是的!”黎昭跟上他。
“凭什么?”
“凭他们。”
黎昭往东边树林一指,云傲才注意到那边有好几名官兵正朝这来。
“你是官府的人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